“二手车新政的出台已让周转指标没有用武之地，相关政策应尽快退出历史舞台。”最近，《天津市二手车交易周转指标管理办法（征求意见稿）》（以下简称《征求意见稿》）一出，引起不少天津二手车商的讨论，而身在北京、杭州等汽车限购城市的二手车商，对于周转指标也是怨声载道。
4月中，天津市交通运输委为促进二手小客车经营行业健康有序发展、规范经营，发布了《征求意见稿》。相比2015年出台的《天津市二手车交易周转指标管理办法》（以下简称《办法》），《征求意见稿》放宽了周转指标准入门槛、放开了周转指标总量限制。但有观点认为，国务院以及17部委发布的一系列二手车新政中，已明确指出：对汽车限购城市，汽车销售企业购入并用于销售的二手车不占用号牌指标。显然，此时《征求意见稿》的出台有些不合时宜了。
01
不限总量实行无偿配置
所谓二手车交易周转指标，《征求意见稿》明确指出，是在小客车调控政策下，用于天津市行政区域内二手车经营企业购买非营运二手小客车，完成机动车转让登记时使用的指标。
在限购城市，由于二手车交易中，号牌资源被旧车占用，原车主的车无法立即完成过户，就无法申领新号牌，周转指标政策的出台在当时解决了交易中的此项问题，为方便二手车流通起到了积极作用。早在2015年，天津市出台了《办法》，随后杭州、广州、深圳、北京等城市也相继出台了类似政策。
《办法》规定，交易市场负责接收周转指标申请手续，负责待交易机动车出入二手车经营场所的管理，也就是说目前仅限于限定交易市场内的二手车经营企业可使用周转指标。
《征求意见稿》则明确，二手车经营企业可以以交易市场为平台，使用周转指标从事二手车交易。交易市场以外的二手车经营企业使用周转指标从事二手车经营需具备固定的经营场所。通过审核的交易市场可申请配置周转指标，交易市场可根据场内二手车经营企业周转指标使用情况和实际需要统一调配或临时调剂周转指标，取消了《办法》中“按照存量二手车备案总量60％配发”的限制规定。
此外，《征求意见稿》还明确，周转指标配置与使用纳入天津市小客车调控管理信息系统。二手车经营企业使用周转指标收购二手小客车办理转让登记的，公安交通管理部门确定机动车号牌号码，核发临时行驶车号牌，不再制作发放机动车号牌。二手车经营企业使用周转指标收购的小客车完成转让登记后，待交易机动车应在经营场所静态存放，不得上路行驶。
就此事，《中国汽车报》记者独家采访了天津市交通运输委员会。其相关负责人表示，当年天津率先出台周转指标政策的出发点是为了便利二手车经营，并在行业起到了积极作用。在二手车系列新政出台后，天津市广泛收集行业意见，并经过多个部门的协商，决定在相关管理系统尚不支持签注“待销售”的情况下沿用周转指标，但放宽了使用周转指标的准入条件，且不限制总量、实行无偿配置。此外，天津市交通运输委员会已关注到近期二手车行业内针对《征求意见稿》的讨论，相关部门将继续优化政策。
02
备受限购城市二手车商诟病
作为目前全国惟一一座限迁和限购城市，北京的情况似乎更为特殊。北京花乡二手车交易市场的车商董先生告诉记者，北京车商转为经销模式后，仍要使用周转指标。如果是经纪模式，连使用周转指标的资格都没有。而且交易市场以外的车商要取得周转指标，还得给车辆加装电子产品，管理约束严格，且流程过于繁琐，让车商感觉麻烦至极。
然而，深圳车商刘先生则表示，现在有没有周转指标对其来说已无差别。因为企业已经转为经销模式，所以收购的车辆都过户到了公司名下，变为“待销售”车辆，不会占用号牌资源，所以也用不到周转指标。
针对二手车新政出台后，周转指标是否还有存在的价值，中国汽车流通协会相关负责人向记者强调，国务院以及17部委发布的一系列二手车新政对此都有明确规定。比如，2022年9月9日，商务部办公厅、公安部办公厅印发的《关于完善二手车市场主体备案和车辆交易登记管理的通知》就明确了商品签注的具体内容：已备案销售企业办理待销售的非营运小微型载客汽车转让登记时，公安交管部门在机动车登记证书、行驶证和临时行驶车号牌上签注“二手车待销售”字样。
由此看来，《征求意见稿》不仅不合时宜，而且是对国家一系列二手车新政的倒退。二手车系列新政，不仅确立了二手车的商品属性，同时也对临时行驶车号牌发放和使用管理，做出了具体规定，所以限购城市也不用担心具有商品属性的二手车占用道路资源的问题。
虽然《征求意见稿》中提到，天津周转指标无偿配置且足量的规定，已经优于其他限购城市对周转指标收费的规定。但在二手车新政出台后，相关问题已经得到了解决，此时继续沿用二手车周转指标，无异于徒增交易环节和交易成本。显然，限购城市的二手车周转指标政策已经在2022年10月1日二手车新政实施之日，完成了其历史使命，可以退出历史舞台了。
03
周转指标变相增加购车成本
限购城市的二手车交易周转指标政策在特定时期发挥了便利二手车流通的作用，但在新政出台后，还继续沿用就会造成变相增加消费者购车成本、留下利益寻租空间等阻碍二手车流通的问题。
中国汽车流通协会会长助理罗磊在接受《中国汽车报》记者采访时表示，限购城市出台的二手车周转指标管理严格，首先是要根据车位情况申请，然后要建立电子围栏，之后每收购一辆车，就把指标转到一辆车上，销售一辆车再把指标腾出来，流程之繁琐是让车商不满的重要原因。比如现在待销售二手车可以上30天的临时牌，且车辆可以移动。而周转指标下的车辆不能移动，不方便车商整备和客户试驾。
而《征求意见稿》却还在规定，二手车经营企业使用周转指标收购的小客车完成转让登记后，待交易机动车应在经营场所静态存放，不得上路行驶。待交易机动车因参加定期安全技术检验、申请办理转让登记等情形确需上道路行驶时，二手车经营企业应向公安交通管理部门申领临时行驶车号牌。
此外，《征求意见稿》还要求，申请周转指标的二手车经营企业须为独立法人机构，在市场监管部门注册登记，并经本市商务部门备案登记。也就是说，二手车经营企业可以以交易市场为平台，使用周转指标从事二手车交易。交易市场以外的二手车经营企业使用周转指标从事二手车经营需具备固定的经营场所。
罗磊指出，原来只有交易市场内的车商才能享受到周转指标，天津这次修订《办法》后场外车商也能享受到，但实际上可以直接取消了。“周转指标的延续让车商完全享受不到新政带来的福利。而且周转指标覆盖不到所有二手车。以北京为例，沿用周转指标是为北京车腾退号牌资源服务的，如果车商购入外地车就没法用周转指标。”他进一步强调。
04
新政落地尚未扭转经营困境
“我干二手车20多年了，真是越来越难干，尤其这两年特别难。据我了解，去年10家车商中至少有7家是赔钱的，可能有两家能打个平手，顶多一家能赚点钱。整个杭州能盈利的车商凤毛麟角。”杭州一家独立品牌二手车企业负责人何先生表示。
何先生告诉记者，现在杭州的周转指标随着国家二手车新政出台已基本废止。不过在他看来，取消周转指标就是为了配合二手车税收的落地，打破了以往二手车商习惯的经营方式，让车商非常不适应。他表示，个人名下一年只能交易两辆车，第三辆就不能过户的规定不合理，比较人性化的做法是从第三辆交易开始交税，这样能给广大的中小车商减轻一些压力。
董先生直言，周转指标出台的初衷无可厚非，但落到执行环节，政策就逐渐变了味。首先，政策执行部门缺乏二手车交易的实践经验天津二手汽车车，不知道怎么帮助车商厘清流程。第二，他们对政策的理解有问题，执行方式上有偏差。第三，他们的管理方式值得商榷，造成了车商的不满和行业矛盾的产生。“我就遇到过这样的问题天津二手汽车车，向政策执行部门询问事情并提出疑惑时，他们的态度简单粗暴，直接告诉我‘嫌麻烦就别用周转指标’。在这种沟通环境下，谁还愿意用周转指标。”他说。
董先生还告诉记者，电子围栏定位器收费很便宜，不会给企业造成负担，但是过户办法太严格了。车辆一旦过户到自己公司，就得由公司出票，如果到别的市场去开票，公司就得承担13.5％的税务惩罚。而原来这都是正常的市场交易行为，就是因为加上税收限制，很多车商都很难适应。另外，大多数车商收车都是从拍卖平台，或者居间介绍来的，很少都是从车主那里直接收购，但资金流向又是税务部门监管的重要部分，资金出项在银行部门又有限额，所以车商们感觉经营越来越难。
05
为寄售模式提供便利？
2022年初，《广州市二手中小客车交易周转指标行业自律管理实施细则》（2022年修订版）（以下简称《细则》）发布。《细则》指出，申请使用周转指标的二手车企业应满足以下条件：企业注册地在广州市内，且其经营范围含“二手车销售”或“二手车交易”等；使用周转指标的车辆必须静止停放在封闭管理、有电子监控信息系统的停放地，且存放能力与周转指标申请量匹配；建立周转指标使用管理以及车辆定点存放管理等相关管理制度。二手车交易市场内的二手车企业可由市场方协助出具符合场地条件的相关证明，或由市场方协助申请。
据了解，广州市汽车服务业协会于每月前5个工作日收集当月二手车企业的周转指标使用资格及额度配置数量申请，再送至指标管理机构。企业提交指标申请时，应如实填写待交易车辆车牌、车架号、停放场地等信息。企业提交指标申请后，协会在两个工作日内通过指标管理系统对相关申请信息进行确认，确认后直接生成周转指标。周转指标车辆完成转移登记、注销登记或迁出本市的变更登记后，经车管部门确认，指标即可回收，恢复指标使用额度。
广州市汽车服务业协会相关人士表示，在《广州市中小客车总量调控管理办法》中专门提到了《细则》，因为文件还在有效期，所以周转指标仍然在使用中。在她看来，周转指标和新政并不矛盾，而且广州的周转指标用起来很方便。
记者发现，在2018年广州市人民政府办公厅发布的《广州市中小客车总量调控管理办法》的通知中确实提到：行业协会负责协助指标管理机构汇集二手车企业的周转指标申请，配合指标管理机构在二手车市场设置业务终端发放周转指标证明文件与回收周转指标，组织待交易二手中小客车的停放、出入等行业自律管理工作。
不过在今年3月底，广州市人民政府办公厅印发《广州市人民政府2023年度重大行政决策事项目录》的通知，要求组织承办部门落实好公众参与、专家论证、风险评估、合法性审查、集体讨论决定等决策程序。其中就包括计划于2024年5月完成修订的《广州市中小客车总量调控管理办法》，不知届时涉及二手车周转指标的内容是否会进行修订。
广州一家二手车企业负责人王女士告诉记者，目前广州二手车周转指标仍在使用。如果车主着急拿到正式牌照，车商就需要提供周转指标，如果只申请临牌，就不需要周转指标。她表示，周转指标的存在，给采用寄售模式的车商提供了方便，消费者也能尽快办理正规牌照。
但在罗磊看来，寄售模式也不需要周转指标，使用周转指标实际上还是以经纪公司之名行经销公司之实，阻碍了二手车新政的落地。
06
背后是新旧管理模式的冲突
一位不愿具名的经销商集团二手车业务负责人表示，个别城市仍然沿用周转指标的背后，是二手车交易市场与新的二手车交易管理模式之间冲突的表现。交易市场原来最大的竞争优势在于开票，如果不用开票，市场就失去了重要的吸引力，没有商户入驻，市场收不到租金，就无法生存。但在新的模式中，要求企业自己开发票交税，恰恰弱化了市场的主要功能之一。
现在很多地方还处于对政策理解和如何执行不清不楚的阶段。一些城市甚至连二手车的税收管理都比较混乱。比如，处置公司名下的二手车，本来要开票交税。因为在公司购买新车时，入账时抵税了，正常来说，在公司处置二手车时，二手车市场也会要求公司开一张普通发票，然后按照国家规定，把当初抵掉的税的其中一部分交上。
但是，一些二手车市场在提供发票时，并不会严格审核车辆的属性，于是很多公司名下二手车在交易过程中就少了补交税款的环节。这样的跑冒滴漏，如果从全国整体统计天津二手汽车车，会是一个天文数字。
另外，将车辆落到公司名下，还不占用个人号牌指标，个人不用先处置旧车再购入新车，一定程度上抑制了二手车交易量的增长。
出于对自身利益考虑，个别交易市场在开票环节的把关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同时也希望通过周转指标让车商对自己形成更多依赖，所以即便新政出台，周转指标也依然在沿用。
针对上述问题，中国汽车流通协会呼吁应尽快废止二手车周转指标政策，破除地方政策壁垒，彻底落实国务院关于印发《扎实稳住经济一揽子政策措施的通知》和商务部等17部委《关于搞活汽车流通扩大汽车消费若干措施的通知》，以及商务部办公厅、公安部办公厅《关于完善二手车市场主体备案和车辆交易登记管理的通知》等一系列二手车新政的文件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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